“美国杰克逊主义与“特朗普现象”研究”

本篇文章8447字，读完约21分钟

唐纳德·特朗普宣布美国总统大选以来争议不断，他的当选打破了美国大选历史上的诸多惯例，形成了“特朗普现象”。 特朗普当选被认为是美国民粹主义崛起的体现。 事实上，美国的民粹主义来自美国第一个具有民粹主义特征的总统安德鲁·杰克逊和他所代表的杰克逊主义。 “特朗普现象”，与其说是美国民粹主义的代表，不如说杰克逊主义在美国重新崛起更合适。 理解和认识美国民粹主义中的“杰克逊主义”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特朗普现象”。

年1月20日，唐纳德·特朗普正式就任美国第45任总统。 宣布总统大选以来，关于特朗普的争论不断，学术界掀起了关于“特朗普现象”的讨论。 人们普遍认为特朗普的出现是美国民粹主义崛起的代表，但这样简单的表述并不能清晰完美地解释“特朗普现象”。 事实上，美国的民粹主义来自美国第一位具有民粹主义特征的总统安德鲁·杰克逊和他所代表的杰克逊主义。

杰克逊主义源流的变迁

杰克逊主义以美国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 1767-1845 )命名。 作为美国第一位平民出身的总统，在维护联邦统一、阻止分裂危机、政治改革方面，对美国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执政时期的各项主张和政策被美国史学界称为“杰克逊民主”。 但是杰克逊主义之所以作为术语流行，多亏了沃尔特·罗素·米德，他以美国先贤姓的名义分为汉密尔顿主义、威尔逊主义、杰克逊主义，1999年认为“杰克逊派对的政治忠诚是21世纪政治的

杰克逊主义实际上是美国民粹主义运动的变体，核心是关于郊区工人阶级白人美国人对城市精英阶级的自由国际主义的长时间争论。 它起源于早期欧洲移民和本土美国人之间的文明冲突，这种以前把美国形成了一个由深厚的文化和种族裂缝组成的社会群体，同时伴随着白人种族对其他种族深深的敌意，最终成为美国许多政治思想光谱中的一种谱系

杰克逊主义代表了美国一些公共社会和文化价值观而不是意识形态和政治运动，这些人把行使政治权利视为权力的工具。 米德认为这个集团是美国政治中最重要的部分。 起源于18世纪阿巴拉契亚地区苏格兰爱尔兰移民居住区的价值观，后传入移民文化。 在这个过程中，创造了基于独特的、强大的个人主义和平等观念的美国定居者神话。 这个理念让杰克逊主义者对现在的华盛顿建设派和他们的“全球国际主义意识形态”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在米德看来，杰克逊主义包含了自力更生这几个特征。 杰克逊派的美国人不依赖家庭继承，靠自己辛勤的工作获得报酬。 他们把自力更生看成是美国民族的灵魂和脊梁。 如果他们不被适当尊重和对待，他们将战斗到底。 即使需要使用武器。 二是公平正义。 我没有权利告诉杰克逊主义者该做什么。 他们可以选择自己接受的领导人，但不会屈服于强权。 三是个人主义。 每个人都可以基于合理的理由选择自己的信仰。 四是特殊的财产观念。 他们敢于创业精神，总是倾向于支持宽松的货币政策和宽松的银行破产法。 5是勇气。 杰克逊主义者无论大事小事，都会维护自己的荣誉。 在杰克逊主义者的文化中，武器很重要，他们应该有权拥有和采用武器。

杰克逊派的外交政策与杰克逊主义者对国内政策的价值观密切相关。 对杰克逊主义者来说，美国人民的主要目标不是汉密尔顿人追求的商业和工业力量的增长，不是威尔逊人追求的道德正义，也不是杰斐逊人追求的自由主义，应该尽可能提高国内政治。 杰克逊主义对国际法和国际机构缺乏尊重，无视任何国际规范和国际组织，崇尚直接以强大的武力实施报复和遏制，必要时可以发动先发制人的战争。 警惕商业集团和跨国组织，对外致力于维护美国的利益和威信。 只要不违反道德观念，或者不侵犯杰克逊主义者认为在日常生活中重要的自由，任何手段都可以为此服务。 从民粹主义的角度看杰克逊美国人，他们对美国政治内涵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是提出了问题多而复杂，但处理方法却很简单的大致情况。

杰克逊主义在当今美国政治中的表现屡见不鲜。 911事件后，布什政府采取了退出《京都议定书》和《反弹道导弹条约》、反对《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拒绝参加《禁止生物武器公约》和国际刑事法院等单边主义政策。 布什之后，现代美国政治中的另一个突出表现是出现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在年美国中期选举中达到高潮的右翼民间主义茶党运动。 奥巴马政府希望通过增加税收、刺激经济来提高美国的社会福利，但结果不断扩大的财政赤字，使普通美国人的债务负担更重，引起民众的不满。 因为在持有杰克逊观点的人看来，普通人有掌握包括道德、科学、政治、宗教在内的许多真理的能力，精英往往腐败模糊，固化自身利益，忽视普通中青的权益。 茶党运动之后，另一个反精英潮流和民粹主义高潮是特朗普的崛起。

杰克逊式“特朗普现象”发生的原因

特朗普现象的国内基础

年特朗普美国大选选举的胜利，是“杰克逊主义”在美国社会再度回潮，美国式民粹主义的突出表现。 民粹主义形成的原因很多，但一般少不了以下几个重要因素:第一，社会转型期原有的社会利益格局被打破，利益的重新调整和分配导致基础和精英阶层的分化扩大。 二是在现代化和全球化的进程中，引发的经济危机、就业危机等社会危机削弱了对精英阶层的认同，削弱了体制合法性；三是网络时代推动了自媒体的快速发展，由于隐私、低价、极速化等优势，政治参与扩大。 特朗普的舞台，基本上符合这三个理由。

首先，从2008年开始的全球经济危机和近几十年来美国白人群体社会经济条件的恶化以及新自由全球主义的消极影响(如不断增加的经济极化、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收入的停滞、白人美国农民生活期望的下降)，都是对自由放任资本主义建设的信任。 皮尤的数据调查显示，截至去年6月25日，美国人对国家经济的满意度仅为27%，不满意率达到72%。 年5月19日最新发布的《家庭财政舒适状况报告》显示，只有45%的美国人可以用信用卡承担400美元的额外支出，27%的美国人无法承担，剩下的可以通过出售财产和贷款的形式实现。 在这种对国家经济不满的背后，折射出许多中产阶级和下层民众对经济和政府的失望。

其次，全球化带来的大量移民问题不仅威胁着白人劳动者对经济的安全感，也增加了民族身份的不稳定性。 在2004年，塞缪尔·亨廷顿说:“我们是谁？ 在《美国国家特征面临的挑战》一书中，盎格鲁新教文化自3世纪以来就处于美国文化的中心地位，但从20世纪后期开始，这种文化的重要地位和实质文案开始受到拉丁美洲和亚洲新移民浪潮的影响，美国社会陷入了拉丁美洲 米德在《杰克逊主义的反叛》一文中，用《身份政治的反击》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现象。 他说，身份政治文化一直以来在美国政治中发挥着重要的意义，杰克逊派的美国人觉得自己被包围、价值观受到攻击、未来也受到威胁，特朗普似乎成为了他们为生存而战的唯一候选人。 近几十年来，随着精英们有选择地拥抱非洲裔、中南美裔、美洲印第安人、美洲穆斯林等群体文化的认同，杰克逊派的美国人主张自己是纯粹的欧洲美国人或白人的身份，这一点在塔塔身上发生了变化。 很多美国白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身份重要性常说、种族纯洁被重视、能够根据身份提供经济利益和社会特征的社会，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它，但只有他们不能。 的白人选民越来越抵制所谓的“政治正确”，最终引起了他们对主流精英的反对。

最后，社会交流媒体的广泛快速发展又为中青的政治参与提供了广阔的平台，进一步促进了民众对精英和建设派的不满。 全球化带来的工资停滞、失业率增加、贫富不均等问题，令人们不满。 但是，以前媒体无法消除普通民众的这种怨恨，反而大多是精英阶层的“政治正确”。 自媒体的出现和广泛采用，极大地提高了民众的发言自由度，能够不断传递情感，并且通过相互作用得到加强，形成规模效应，不仅极大地扩大了政治参与，而且不断阐明了精英主导的话语权威。

“特朗普现象”的国际背景

年民粹主义的迅速发展是世界性的现象，除了英国成功退出欧盟、美国特朗普成功当选外，在欧洲内部，更大的民粹主义潮流在许多国家迅速发展。 以种族歧视为背景的“法国国民阵线”跃居第三大党，其党首马里纳雷曾一度成为总统选举的热门人物。 虽然最终被勒内·马克龙打败，但她领导的极右政党“国民阵线”有可能在历史性的选举中取得最好的成绩，成为马克龙政府最大的反对党。 意大利“五星运动”在地方选举中胜出，成为意大利重要政党，此外还有希腊左翼联盟、丹麦“人民党”、波兰“法律与公正党”、匈牙利“约维克党”、芬兰“真芬兰人党”、瑞士

民粹主义在欧洲大行其道，具有历史和现实的多因素。 但总结起来，全球金融危机和欧洲债务危机的发酵是首要因素。 欧洲经济持续低迷，失业率居高不下，引发民众排外情绪，长期处于边缘地位的极右政党开始悄然崛起。 此外，移民问题也是欧洲掀起这股民粹主义浪潮的重要因素。 欧洲长期以来出生率低迷，到2050年欧洲人口很可能减少到7亿2050万人。 人口减少导致劳动力短缺，欧洲中东和北非的穆斯林成为人口流入地区。 穆斯林大多生活在欧洲下层，收入低、教育水平低、人口增加、犯罪率高，引起了欧洲人的反感和恐惧，刺激了极右翼势力的迅速发展。 年利比亚战争以来，大量难民流入欧洲，加剧了欧洲各国对经济、社会、安全的挑战，欧盟在应对难民危机方面的失败，更加剧了已经积累的矛盾。

从美国到大西洋彼岸的欧洲兴起的民粹主义风潮，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对多元文化主义的反弹，白人群体是促进这次浪潮的主力军，身份认同是重要的动因。 无论是杰克逊派的美国人还是原生的欧洲人，移民和难民危机带来的社会问题都成为了在经济危机中发泄对自己境遇不满的重要出口。 欧洲民粹主义的广泛兴起，是“杰克逊主义”在美国发生的重要背景，而“杰克逊主义”在美国的回归，间接为欧洲民粹主义运动的迅速发展发挥了力量。

杰克逊式的“特朗普现象”在美国内政、外交方面的表现

“杰克逊主义”是美国民粹主义运动的变形，“特朗普现象”是杰克逊主义在当代美国政治中的最新表现。 杰克逊主义者追求的自由主义是尽可能提高国内政治，对外致力于维护美国的利益和威信。 他们对美国政治内涵的重要贡献之一是提出了“问题多而复杂，但处理方法简单”的大致情况。 特朗普的施政纲领处处体现着“美国在先”，遵循着两个简单的原则“买美国货，雇美国人”。 这些理念和大体的提出和运用是杰克逊主义当代美国政治图景的再现。

内政在美国的表现

作为共和党历来流传的右翼保守势力的代表，特朗普政府与民主党代表奥巴马政府的施政方法注定不同。 奥巴马政府主张控制枪支、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推进惠及底层人民的民间医疗改革法、对富人增税、对穷人减税的内政方针。 代表共和党利益的特朗普政府主张美国民众合法持有枪支、同性恋婚姻违法、对富人减税以刺激美国产业投资等保守政策。 一般来说，美国总统正式就职后的行为和竞选时为争取选票而承诺的总是不同的，但特朗普在这方面的表现却出人意料。 虽然受到了很多质疑，但是在履行选举时的承诺方面，特朗普几乎成了“需要语言”。

竞选期间，特朗普以“美国优先”为口号，认为美国在国际事务中消耗了越来越多的能源和资源，应该向国内投入，建设强大的军事能力和繁荣经济，维护美国本土安全和美国人民的利益。 就具体政策而言，特朗普的重点是军事建设、经济快速发展、打击非法移民。

第一，在军事建设中，“以实力求和平”是特朗普军事政策的核心。 为此，特朗普上任一周就发表了“美军重建”备忘录，在财政年度预算框架内，大幅提高国防预算以加强美国军事实力，甚至为此削减其他部门的支出。 年12月12日，特朗普正式签署总额7000亿美元的财年国防授权案，成为美国历史上最高额度的国防授权案。 第二，在经济快速发展方面，特朗普大幅增加就业，制定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大幅进行税费改革，减少富人纳税，促进制造业回流，提升美国经济。 特朗普一直在为废除奥巴马的“平价医疗改革”而不懈努力，但他认为“奥巴马医疗改革”伤害了美国经济。 特朗普最近签署了进入公司以来首次的太空政策指令，指示美国载人登月计划重新开始。 这是美国历届政府深入空探索目标的延续性，另一方面，登月计划带来的巨大商业价值也是特朗普作为精明的“生意人”所看中的。 第三，在移民问题上，特朗普多次反复强硬角度，全力打击非法移民。 在边境安全问题上，特朗普表示，将在美墨边界修建隔离墙，迫使墨西哥支付费用。 虽然“这面墙”目前还没有露面，但美国确实对移民计划设置了严格的限制:首先签署“禁令”，停止向伊朗、伊拉克、利比亚、索马里、苏丹、叙利亚、也门7个国家发放签证，成为难民。 随后，增加国土安所有预算，修建隔离墙，落实移民法令最近，特朗普又聚焦亲属移民政策，要求将亲属移民范围限制在配偶和未成年子女身上，取消成年子女、父母、兄弟姐妹的移民资格。 虽然特朗普在移民政策上的强硬角度经常在美国社会引起争论，但不时发生的恐怖袭击和自杀式爆炸事件更是引起了美国民众的敏感神经，中下层白人作为“杰克逊主义”的主体，拒绝移民，从而剥夺了特朗普的移民政策依然存在。

特朗普在演讲中表示:“所有的贸易、税收、移民、外交决策都将美国工人和美国家庭的福利放在首位。 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边界免受别国的蹂躏……不保护就不能带来繁荣和富强……国政的基础建立在对美国完全忠诚的基础上，凭借这种忠诚，我们重建同胞的诚信，守望相助。 ”。 通过这些表现，可以看出特朗普的执政理念有着“美国优先”的杰克逊主义最核心的思想。 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奥巴马政府8年来，美国经济衰退，甚至发达国家都独秀，但美国中下层人民的获得感非常有限。 由于制造业主体转移到海外，许多中低端服务岗位被移民占领，美国白人中下层的“被剥夺感”非常严重。 这样多而复杂的社会矛盾及时转移，很容易归咎于各种自由贸易协定，归咎于中国、墨西哥等制造业流失的目的地国，归咎于合法或非法移民，成为以特朗普为代表的杰克逊式民粹主义最直接的表现。

美海外邦交的表现

特朗普的对外政策理念也标志着杰克逊主义美国海外交往理念的复苏。 在他关于外交政策的第一次演讲中，特朗普将自己描绘成准现实主义者，将世界政治理解为霍布斯的世界，同时提出“美国优先”反对占主流地位的多边主义和全球主义。 “没有一个国家把自己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我们的伙伴和敌人都是这样。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也应该这样做。 我们决不再让国家和人民向全球主义投降。 国家应该是幸福和和谐的基础……在我的任务中，我们不让美国参加控制我们事务的任何协商。 ”。 于是，特朗普上任后，在对外贸易中首先要求美国退出环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tpp )，然后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在军事同盟方面，他强调缩小国外军事力量的部署，增加国防支出，扩张军事力量，加强同盟关系。 另一方面，他正视北约和亚太同盟的同盟国地位，同时要求对方在同盟国关系中承担更大的责任和支出，这是美国的负面看法。 在对外贸易方面，特朗普政府包括韩国、日本和欧盟进行了贸易调查。 特别是在与中国的贸易关系方面，特朗普威胁要在选举中把中国加入汇率操纵国，之后重启《301法案》，被认为是特朗普政权发动贸易战的前奏。 在环境保护方面，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气候协定，中止其所有条款的执行，并宣布很快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美国的一系列“退出”行为，大体上是特朗普政府抛弃多边主义和全球主义的角度，这将导致美国失去国际信任，损害美国国家的软实力和可信度，但国内民众，特别是杰克逊主义者将本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民众的福利放在首位。

特朗普的这些言论，不仅与共和党的主流价值观大相径庭，也与美国长期以来宣扬的对外政策的角度不同。 二战以来，同盟体系、维护自由贸易全球经济体系、支持民主制度、反对独裁制度等被视为美国海外邦交的基础。 特朗普的“反全球化”和“反国际机制”的发言暗示了美国有可能修改和放弃战后确立的战术安排。 在特朗普的外交表现中，很少见到“国际社会”“自由秩序”等抽象概念的表现，反而频繁提到“能源”“关税”等涉及切实好处的词语。 这与杰克逊主义致力于维护美国自身的国际利益，对国际法和国际机制缺乏尊重，对自由世界秩序、多边主义、全球主义等几乎不感兴趣的优势非常一致。

杰克逊主义对当前美国政治走向的影响述评

不得不问“杰克逊主义”作为美国民粹主义的变体，将如何影响美国的政治进程。 其实在美国政治之前传下来的，很久以来美国的民主实践本身就带有很强的精英主义色彩，很明显是在民粹主义之前传下来的。 民粹主义在美国历史上的影响非常有限，但往往以积极或消极的方式深刻影响美国的政治结构。

刘瑜基于美国民粹主义的历史，总结出三个更概括的结论:第一，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常常互补，可以表现为如影随形或直接结合的方法。 比如杰克逊的施政纲领。 在美国历史上，一个时代的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发生孤立的现象并不多见，常常相互刺激和恶化。 第二，民粹主义的政治后果未必是负面的。 在许多历史时刻，民粹主义政治家败北，但他们常常能将自己的议程(一般是折扣版)纳入主要政党的政治议程，从而成为政治改革的动力。 稍微温和一点版本的民粹主义纲领不仅有可能提高政治代表性，还可能通过预防革命来维持秩序。 第三，作为整体趋势，美国政治中的民间主义色彩更加强化，精英主义色彩越来越淡。 历史上美国兼具左翼和右翼民粹主义，但左翼留下的政治遗产显然比右翼思潮更持久。

从特朗普上任后的对外政策来看也是如此。 例如，在亚太政策上，特朗普在竞选总统时经常指责盟友，令盟友担忧与美同盟关系发生变化，但从特朗普上台后的一系列电话外交、马蒂斯下届国防部长访韩日、安倍访美等动向来看，特朗普的亚太政策以美日同盟为基轴， 在对俄政策上，特朗普政权也从选举时亲俄的立场后退，回到了正面交战、武力遏制、经济制裁的老路。 特朗普对外政策前后的变化，可以看做是美国总统出于平衡的考虑，在选举和就职之间有着不同以前流传的一贯表现，也可以看做是美国政治体制中的治理机制在发挥着作用。 无论如何，特朗普能把一点民粹主义纲领带入政治议程，本身并不是坏事，如果能成为推动美国国内改革的原动力，对美国来说更是幸运。 只是，特朗普能在多大程度上执行自己的民粹主义纲领，还需要时间的检查和注意。

杰克逊主义对中美关系影响的分析

从长远来看，杰克逊主义对中美关系的影响是不利的。 这如果说杰克逊主义是为了鼓励“美国优先”，片面强调本国利益，不负国际责任，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和强硬的对外政策，那么这些都增加了中美关系迅速发展的不确定性，特别体现在经贸关系和地区战术安全两个行业。

从中美双方的经贸关系来看，首先杰克逊主义对美国本土利益的刻意强调是，反对自由贸易将使美国走上贸易保护主义的道路，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将在可预见的时期逐渐升温。 其次，特朗普的大规模减税计划，如果真的能促进美国制造业回流，也会对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从地区战术和安全上看，特朗普大幅增加国防预算，特别是在亚太地区重建海军，军舰数量从现在的274艘增加到350艘，向盟国保证美国发挥亚洲自由秩序防卫者这一历来作用的方式，增加中美在亚太地区军事对抗和冲突的风险。 特朗普政府在刚刚通过的《财政年度国防授权法案》中，特别增加了“判断美台军舰互访的可能性”、邀请台湾参加“红旗”军演等涉台条款，触及了中国核心国家的利益，影响了中美之间的战术互信，提高了军事冲突的风险。

但客观地说，杰克逊主义给美国内政外交带来的变化对中国来说，也有一定的有利面。 例如，奥巴马政府时期曾轰动一时的《环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tpp )被认为是经济上包围中国的利器。 年美国大选杰克逊主义的兴起，共和党特朗普和民主党希拉里决定放弃tpp，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美国结盟以前就流传的对中国的战术遏制，其他国家各自为政、经济包围中国的能力大大削弱。 此外，杰克逊主义对国际制度、多边主义的蔑视，客观上也为中国扛起保卫自由主义的大旗提供了战术空，进一步提高了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大大增加了中国的国际影响。

结语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当选并非偶然，在某种程度上有其必然性。 经济危机背景下，对美国中下阶级现状的极大不满是其中之一——长期以来美国奉行的自由秩序主义没有给基层民众带来切身的改善，激起收缩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民众诉求是其二。 不成熟的民族政策，引起白人美国人和杰克逊美国人的身份认可，引起政治需要，这就是其三。

一直以来都有报道称，特朗普当选是由于美国民粹主义的崛起，并不全面和具体。 在美国民粹主义迅速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杰克逊主义是其重要特征，也是美国政治光谱的重要组成部分。 了解和认识美国民粹主义中的杰克逊主义，有助于更好地理解特朗普现象，更准确地评价和分解特朗普的政治行为和目的。

黄海若:中共江苏省委党校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国际政治专业硕士研究生。

文案来源于《公共外交季刊》